李駿碩的《翠絲》 (Tracey) 裡,有個叫打鈴哥的老乾旦 (袁富華),在曲藝社幽幽地唱:「我本是女嬌娥,又不是男兒郎。」這句很耳熟,一搜才記得:陳凱歌的《霸王別姬》。
《霸王別姬》裡的小豆子起初是把這句不斷唱錯為:「我本是男兒郎,又不是女嬌娥。」即使被師父毒打也死性不改,直到小石頭硬把煙嘴塞到其口中 - 有些棍子就像魔法棍,一放入人體內就會把一個人改變。其實係暴力令人屈從,到最後他恢復自由時,他又是再唱錯。
回到《翠絲》,打鈴哥唱的,或會被聽作為:「可恨是男兒郎。」因這就唱出佟大雄 (姜皓文) 的心聲:他唔止想做女人,更講到痛恨自己係男人。所謂世間冇無緣無故的恨,那何恨自己是男兒?
除了袁富華,惠英紅黃河吳肇軒等都唔係路人甲,也講了很多說話。正如邦 (黃河) 崩潰哭訴他只想正正常常為丈夫高正辦喪事,卻總要牽涉到律師記者議員。也就講到大雄,他要做男做女原來唔止係自己的事,也關乎老婆兒女甚至左鄰右里,更要命係老婆安宜 (惠英紅) 講明思想封閉的真小人都算,兒子立賢 (吳肇軒) 竟係扮開明的偽君子:就係如把煙塞你嘴的大眾暴力迫你要當正自己係男人,像小豆子恨唱自己是女嬌娥,也就難怪大雄恨是男兒郎。
大雄被兒子撞破,回家向自己老婆坦白,跪地哭求讓他變性,老婆也哭著讓他一三五做女人二四六日做返男人:整個場面好笑非常,甚至似聽到姜惠兩人都笑了出來 - 本來自己做男還是做女,他人只係諸事八卦,但你自己做八婆竟要認真做到一哭二罵三上吊,就此已簡直滑稽。
你會話丈夫變性何以不關老婆事,安宜難受唔係思想封閉,而係丈夫既然恨他是男人,又是否連帶恨他的婚姻?結果大雄把眼鏡鋪交給安宜作補償,奈何老婆就唔係要錢,而係等待丈夫回家 -
電影最大問題,係只話大雄想做翠絲,卻沒問清楚點做翠絲?這唔係你決心揮刀自宮就可:係可笑卻也現實,還是要去搞定你老婆仔女。但最後大雄徹底變性,與另一男人溫存,也當然放棄妻兒:你只在堆怨大家迫你作男兒壓抑你數十年,但你又係要他人白白愛你數十年,你何嘗又係不公道待人?真要數算,人家恨你可比你恨人更加多,人家只係求你回家,其實一直對你寬容,要恨還不如恨自己無膽種孽。
總之揮刀自宮唔好拖,既然拖得就無謂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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