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刺客聶隱娘》 - 假如侯孝賢去拍Leon，會點？

這是看完《刺客聶隱娘》 (The Assassin) 即想到的問題。

點會諗唔到？同樣係殺手，大家都不太冷：Leon的行規係唔殺女人與小孩，聶隱娘會向女人動手，但也見到小孩就下不了手，重遇舊情人也嚷等他記起才下手，最後卻也唔忍心廣大人民而收手。不能說隱娘無能搵藉口避戰，少極也有數幕顯示她身手了得，如同Leon般頂尖，只而大家都係外表冷酷心底有情而已。

但就算同樣係殺手，不外乎恩怨情仇，侯孝賢明顯唔同Luc Besson：Leon你乜都冇諗過買票入場也可以，《刺客聶隱娘》卻係你最好入場前看一次故事大綱，卻又唔好以為係把唐傳奇的故事搬字過畫，對白唔多，但侯好歹都唔會咁懶惰，明顯延長了一些兒女情長。長鏡頭慢慢地注視一個人的舉動數分鐘，就在你睡皮下墮時才一口氣爆你的身世，和那個你準備去刺殺的人之關係，簡略到唔想講多半句廢話，但聽漏了接下來你也不會看得明白。長鏡頭叫人想到蔡明亮，舒淇也突然變了李康生，原本奇怪侯孝賢加舒淇加刺客故事看似係無得輸的陣容，點會只在全港夾埋唔過七間戲院上映？看過才知道，刺殺不一定等如有盡官能刺激。

而Luc Besson鏡頭下的Leon，係擔大旗由頭帶落尾，侯孝賢的聶隱娘，戲份其實唔算多，好打也沒多個幾幕。更有趣的是，電影原本已沒多少近鏡，多用中遠景，愈到後期，更主要係遠景：武當山的雲霧、銀杏谷的一片金黃等，更取代了人物成為畫面中的重點：或侯所想的是，天下之大，論你如刺客般武功高強，或如藩鎮般獨霸一方，你始終也是渺小，等著被廣闊的天下中被吞噬。聶隱娘最後怕因殺了田季安而導致魏博大亂而收手，聽上來叫人記起彭浩翔《AV》裡的一句：「當我們相信自己對世界已經相當重要的時候，其實這世界才準備原諒我們的幼稚。」

所以若侯孝賢拍Leon，最後一定不會叫他自爆炸彈同歸於盡：其他人都相信凡事最後必要有個了斷，侯卻叫嚷拜託你別想自己那麼重要，這麼大的天下，自有能力消化任何事，就在聶隱娘放過田季安，和書生隱沒在銀杏樹海後，田也放下了屠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