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好就常會有此毛病:眼前明明是羅啟鋭張婉婷這夫妻檔的新作,卻又是叫人覺得似曾相識,雖然重彈是他倆的舊作 - 廿年前的《玻璃之城》。
說《三》是《玻》的前傳,簡單上說是時間排序,實則是以香港作分界線:《玻》的許港生和韻文,生和相戀都在香港,七十年代對他們或許是最壞 (許因參予保釣被毆打),實則也是最好的年代,他倆離開過香港,魂斷英倫,卻像注定地,其骨灰由兒女帶回來,在維港上撒放。《玻》說的,是香港人自身和對香港的情意結。
而《三》的房道龍和陳月榮,是在安徽相戀,經過上海,最後落在香港,說的是香港人的由來。與《玻》共通的是,戲裡都有著一樣的意識,叫恐共:許韻離去時間正好是一九九七,像暗喻一切美好的已到大限,還不如煙消雲散以免沾污;《三》說得較明顯,房道龍表面被國民黨出賣追殺,唔好意思說清楚卻你也會心知肚明的是,房做特務時追殺的是共產黨,即使躲在老家或上海到改朝換代,中共也不會放過他,香港作躲避的終點站,是別無他選。
更重要的是,由《玻》至《三》,不論生於斯長於斯還是新來到,都沒有認定香港係唯一的老家:許港生嫌棄香港,遠走巴黎,成家在紐約,韻文訴說她的同學都爭著移民離去,許韻的骨灰被帶回香港,其實只是他倆的兒女以為,塵歸塵土歸土未必是他們的意願;房陳更是還在真正的老家遺留了兒女,故三十八年後人老還去尋親。畢竟房陳離鄉,只因在家鄉活不下去,香港對他們而言只是避難所,只要有點改善,他們也會選擇回家。若然香港變差,既然生成長在此的也選擇逃去,因避難而到此的人更不用說了。
《玻璃之城》到《三城記》,像羅啟鋭張婉婷論盡香港人的大作,而且巧合地道出香港不想人知的另一面:《玻璃之城》的一九九七像照妖鏡,立刻照出香港人對香港有何忠心;《三城記》看到前因,也是預言:既然老爸老媽也視自己真正的老家在安徽,難怪他倆在港誕下的兒子,也如許港生,甚至過之而無不及,對香港賣得就賣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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