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經緯又有一套奇蹟似的作品,《青洲山上》 (Hill of Ilha Verde) 如《音樂人生》,非正式公演時場場爆滿,雖知道這些人氣只是海市蜃樓,尤其這片長只得四十六分鐘,或者作電視電影甚至放上或者作電視電影甚至放上youtube會更合適。若果張死堅持要大銀幕,好奇要觀摩也只得這數場機會,難怪買票也更加難。
講真,張導技不能說差,而且此片為獨立電影,不用因應普通大眾的口味和理解力,沒有煽情渲染的情節對白,白描下的情景顯出一種淡淡然的哀傷。但始終,用回庸俗但實際的眼光去算,這套吸引或只在主角吳珈蔚,一個眼圓碌碌像會說話,但常一臉無奈有口難言的女孩子。除這還有甚麼?故事內容講精神病?唔係早排已有一套叫《暴瘋語》嗎?
話時話,這套似就係回應著《暴》未解答的問題:「會否出現全世界都有精神病,我們反而最正常?」精神有問題的實是主角曉曉,電影先入為主地指精神病者是其母親,一次其母走失,曉曉出街追尋,這是故事之起。承接著的,既是尋母,也是尋回自己家人
- 婆婆、父親、哥哥,像用全家福製成的拼圖,分散開一塊塊,每塊並不止限於那一個人 - 學校、賭場下的停車場、賭廳,鏡頭時彩時黑白,父親的黑錢公司,內裡披著豹皮的眾人,妖獸世界更是把離奇推到極致。其實張經緯在用意描,道出疏離,或就係病因。
「反常」源於一開始:「有病」的母親玩弄菜刀,曉曉看得習以為常,而曉比其母更像是母親;曉在家穿吊帶背心熱褲,一踏出家門即披上看上來厚重的校褸,與其說是保暖,實更似是當裝甲保護自己,直至回到家前,她也未嘗脫下,一件衫道出曉對外面世界的恐懼和不信任;曉曉說她母親和婆婆的舊居在青洲,母親會偷回到青洲山上種菜,青洲其實位處澳門的邊緣,明顯意述精神病人是社會的邊緣人,但對比紛亂的市中心,青洲山上反而最寧靜,是諷刺地回應那道問題:「你們習以為常的,其實可能本來才是不正常,你們看是不尋常,反可能最為之正常,其實正常與不正常之分野,往往由大眾暴力來下定義,大家都是如此,那就正常,只有你是如此,那就是不正常。」
《青洲山上》的故事骨幹,始終都是尋找,曉曉尋找母親,到尋找一個又一個家人,最後回到家,母親「回復正常」,曉曉換回校服,變回一個「真正」十多歲小女孩,她尋後尋回的是自己,一個外界都感覺「正常」的自己。其實到結尾,問題始終也沒有了結,張經緯其實都另再問你:「你們覺得曉曉正常,但曉曉又會否覺得自己真係正常?」
獨立電影賣不了錢,張經緯卻演化成一種價值:既然唔旨在賣錢,也就不用看你面色,片長話之你嫌食錢,說話更加不用合你心意:說精神病未必真是他有病,而只是你們覺得他是有病,更或許你們才真是有病,得罪你也無相干。當然,張如此作是有代價,起碼他想告訴你的你能否明白?正如看畢這戲,你還會否真正明白甚麼才叫「正常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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