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你的臉》，《光》 - 削減再叫你自解的老年滋味

張經緯三年前有套紀錄片叫《少年滋味》，搵來十多個年輕人在鏡頭前自說自話。蔡明亮的《你的臉》 (Your face) 都係近似做法，只係全是長鏡頭大特寫，而且十二人不都是對著鏡頭說話：電影節Q&A裡蔡講明每人都拍了兩段 - 一段訪問一段靜默，之後才二選一出街。 

《光》 (Light) 似和《你的臉》各自各一套，但其實也可歸納到《你的臉》裡 - 八十五年的台北中山堂，像是個啞口無言的老人。蔡說《光》本來係無聲，只因收著坂本龍一送贈的音樂，食得唔好晒而用上去。鏡頭下的中山堂係空無一人，如無音樂，情景會變得空洞詭異深不可測。就係有了音樂，頓時變得溫婉。 

蔡話唔想把《你的臉》搞到像老人電影般，講起來像彭浩翔《AV》裡徐天佑的玩野對白：「其實我唔想拍愛情故事，而係想拍一段純粹的愛情關係，咁呢套電影就主要講愛情關係，而唔係愛情故事……囉。」；蔡亦唔認這套叫係紀錄片，大概他也認同紀錄片導演只係旁觀，不能安排劇情，嚴格到就算抽取不用也是一種安排。對蔡來說，電影就是電影，根本不用去標籤死是甚麼類別，標籤只係一種專制限死你自由的東西。 

十二個老人中，女人係較多「說話」，全都係「想當年」。蔡係叫他們報喜不報憂，聽到最憂的是個當大女兒的自責未盡孝道。接著見到一個老男眼有淚光，一個似係老榮民的吹起口琴，猜到訪問時他們道出的回憶更叫人難受。蔡說拍的每張臉都係漂亮的，或這才是拍片的目的，而唔係給人控訴埋怨的演講台。 

你或會指蔡不負責任：老人以為有機會盡訴多年怨屈，怎料都給蔡抽走，留下一臉相擲給觀眾自行解讀。所以蔡就講明這不是紀錄片，因為就連觀眾也可控制劇情。或對蔡而言，拍到一部夠自由的電影，已是對他自己盡了責任，這樣就夠。 反正你的臉、你的眼，都是你的，我能幹甚麼去一定討好你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