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以實現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」係當今贏國電影工作者的任務,李睿珺叫「立了大功」,唔止係把《路過未來》
(Walking Past the Future) 帶到康城,而係把深圳這庸俗的城市變作東京,講的係石井裕也眼下的那個。
不對比東京天空樹和京基100,東京深圳其實分別不大:東京二千萬人,深圳只係它的一半,除非你爸是習總否則你在這裡都係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。楊子姍和尹昉也如是石橋靜河和池松壯亮,沒多少會在意某個工廠妹或古惑仔明天在不在。但微塵有時還不甘只做塵粒,楊的同事化大錢整容,尹昉幫藥廠周街搵白老鼠,唔駛講到白的Hey look at me,都似話哂俾人聽做塵都想做大粒到似石仔。
電影不止問存在感,實際上還答埋你:在深圳,人的價值就簡直廉價 - 唔止講係辛勤一日派傳單只有七十塊,於是大把人去做白老鼠為的每晚四千塊。楊的同事整容手術失敗拉柴,醫生公式化地抱歉,旁邊助手竟笑了出來 - 對返石橋靜河的呆如木雞,我的命在你眼中被當笑話,命賤如此已到無話可說。
不甘在這城市被當地底泥,還有方法就是離開,但你回到所謂的故鄉,家鄉人眼中也是少你一個不少,在這沙漠裡你也只是一粒沙粒,更重要的是塵同沙完全兩回事,當你發現你當唔起堅硬的沙時,你也唯有回去城市繼續當微塵。回到深圳又怎樣支持下去,這比在東京談戀愛更庸俗的,叫買樓 - 楊想買一個安身立命之所,在樓宇地盤上聽經紀講將來對出有名校有地鐵站有乜有物,但現望出去就係一片迷霧:所謂深圳夢,比東京夢更會昆鳩人,更似海市蜃樓。吹漲的係,楊卻甘願入局,拼命找兼職去當白老鼠試藥,為的係賺首期去上車,比起見到換好哂性感睡衣的美女舊同學都提唔起勁的池松壯亮,楊係很有幹勁,但勁得來卻又叫人悲中感笑,難怪那個醫生助手見到人死也夠膽笑。
比起石井裕也答點睇東京的沒所謂,李睿珺卻夠膽答定你點睇深圳 - 楊子姍試藥試到肝硬化,為了續命首期也都給不了。她和尹昉搭的到火車站時看到街邊一個結他手,尹昉食大排擋時常打賞給這結他手點唱,卻又會窒他:「屌唱到咁難聽咪撚再唱。」正如石橋靜河冷指她不會紅。於是今日他在賣唱時,人們寧圍住隻狗都唔起個眼尾看他,楊看到這幕,才看穿深圳夢是幻影,也在慨嘆我到底做乜撚。於是又要回到家鄉,往甘肅的列車上,車窗外係無際的沙漠,楊臥坐一邊已不知係睡著還是死去,尹昉在一邊自知幹不了甚麼,只好默默吃著麵:就算你有戀愛,你自甘微塵又如何?無盡的沙漠始終把你這微塵淹沒。李睿珺拍出個比東京更強的深圳,東京極其也只壓到你如微粒,深圳卻係把你壓到變粉再被風吹去而無聲無息。前路茫茫,很哀怨的一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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