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4月5日 星期五

《忠烈楊家將》 - 愚忠至冚家剷的「雷霆救兵」



楊家將的故事,聽得多的卻都是女人們,由小時候在張家輝開電視看到必會尖叫的那個台播的《穆桂英大破天門陣》,以及近年張拍芝參演的甚麼女將。于仁泰的《忠烈楊家將》 (Saving General Yang)終於要講到楊家的男人,焦點楊家的七子,對比起西片《轟天猛將》,因不是甚麼最強的特種部隊,沒有如史泰龍或布斯偉尼士,就連李連杰也沒有,除了男神鄭伊健外,整隊人看上來卻乏的是陽剛之氣。有的是周渝民加林峰,使出些偶像派,但求吃盡中港台三地少女觀眾片錢是也。


故事其實可算是古裝版的《雷霆救兵》,相較人家整隊連去找一個小兵,七個次將去找一個大將,以「讓領導先走」的思維來看,我們還沒有如人家蝕大本。人家有諾曼第登陸戰,我們還可搞個兩狼山突圍戰,以刀大劈友代替槍炮一樣慘烈。只是楊家軍初以火攻闖過遼軍的一幕,火燒的遼兵仍像是硬貼上去的,這麼多年,合拍片只是資金較多,不等於會同時提升技術,藍幕等始終有改善空間。

說故事是抄考《雷霆救兵》,實是於理不合,楊家將的故事早就記於京劇。但電影始終似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:後部楊三郎以箭和遼將對峙的場面,簡直似是西部牛仔快速拔左輪對決;只是最後一幕耶律原追殺楊延平顯得傻的嗎,這似是《終極封鎖線》裡的「大隻佬阿諾」單擋逃跑的歹角之倒轉版 - 夷族將領反來教訓漢人二世祖是無膽匪類,但這堂堂領數萬兵之大將,竟懶型獨自找楊家殘餘來單挑,連些後著也不帶,自信得未免太不現實。當然,你也可夾硬辯道,反正「文明」的楊家七子,也是一鼓蠻勁,無視形勢,衝上山自陷險境,故敵方是「蠻夷」,更加愚蠢也很合理吧?

除遼將耶律原外,故事還有一重點角色潘仁美,若耶律原的勇武起碼還不失為一個臬雄,公器私用借刀殺人置大局不顧的潘仁美算是電影裡唯一的奸角。史實裡,是只有潘美而並沒有潘仁美,潘美和潘后等並沒有作出陷害楊家的事。電影卻照用著似與潘美有仇而誣其之的京劇家杜撰之故事,一是從劇力而言,這種迫主角埋牆角的大奸角是不可或缺的,沒有他,觀眾或會難感楊家如何的四面楚歌,沒有憐憫因而沒有注視下去的動力。這是顧及觀眾看慣重味精煽情電視劇的結果,正如《雷霆救兵》那有需要顯出納粹是如何的奸詐?

再說,傳統中國古裝片,仍然未能突破王權神聖的困局,歷史故事裡出現的奸臣,似乎都為昏君暴君的掩醜布。史學家早有懷疑,圖借遼國剷除楊家的,實不是潘美,而是怕其功高蓋主的宋太宗。電影裡若依正史把潘仁美這角色刪去,觀眾的視線自不然會望向皇上那邊。電影裡的王宮,那萬級的階梯顯得其如何高高在上,有此意識,難怪導演不跟從正史,不是避度君皇的陰謀,那就是避突顯出統治者無能令臣下受害的醜事。回想起麥莊的《關雲長》,內裡的曹操公然指著漢獻帝叫嚷:「我就先殺這個昏君!」縱使胡鬧,卻原來這已是劃時代的突破了。

電影結尾的字幕,寫潘仁美的結局是勉強安慰入戲太深的觀眾之心理;至於寫楊家的「忠」、「孝」、「義」,話雖救令公的過程,也流露著這三點,但卻也表露這片對比著西方的,有著可悲的本質:《雷霆救兵》縱使大美國主義,卻叫人看到人人也可作英雄;《忠烈楊家將》,卻看似是一宗愚忠於君權,因而全家幾冚家剷之悲劇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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