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現實主義的角度來看,石井裕也的電影實是兩不像 – 沒甚麼特意要佈置的場景,左找右併就地的不用甚麼花費,簡簡單單正是現實主義的要點;不像的是內裡人物多有些不可理喻的舉動,由《火花女》到最新的《準媽媽趴趴走》
(Mitsuko delivers) ,又是以女為中心,並繼續維持這等特色。
原本故事格局,可說是《七十二家房客》日本版,但石井就是石井,沒必要扮作以前或現在的邵氏,他有另一種戲劇化:戲裡人物時有怪雞之舉動,仲里子輕易地坐了霸王的,廚子舅父子在拍烏蠅的食店內呆企櫃台整天 (呆瓜可說是石井電影的標記) 。但像現在香港的,是嗅得出的相似氣味:沒落沒生氣的社區,相對於十五年前,進來的都是貧苦,但大家有的是熱情,縱使吵吵鬧鬧,各家各戶不客氣的自由穿插,但新來的會拱橋迎接,再有鄰戶給來一尾魚當見面禮,這陣子有點困難,包租婆會硬給回你一半房租。但現在呢,四周空空如也,包租婆縱有熱情,但動不了的四肢,卻令她連出去也無門。
這些皆和石井系列說過的如出一徹:主角不是有甚麼不如意,就是有甚麼問題,需由一地換去至另一地 - 《火花女》的東京夢、《蜆貝小小姐》的回到農村皆是這樣。現在的仲里子,身懷不知是不是黑人的六甲,從美國回到東京的舊區,也是這樣。這或是石井的暗嘲:人始終也心存逃避問題的劣質性,其實問題並不會因轉到另一地就自動解決,反而新的問題卻是接種而來。正如世界每個城市也有沒落的舊區,東京也有,在美國待不下去,回到東京同樣也要咬緊牙根。
但石井指出人的缺乏時,卻亦有叫人喜歡的元素,就是那大無懼的精神:仲里子口頭禪 - Okay,再咬咬牙,其輕率卻變成解決問題的法子:食店沒客嗎?拉多兩個淪落的客人來就行;社區沒落嗎,請數個無家可歸的免租住空屋就是;舅父難向咖啡店老闆娘啟牙求婚,那就一同到福島吧,那怕仲里子自己接近臨盆?那怕嬰兒誕下這疑有幅射之地?Okay!船到橋頭自然直。石井在此道出,問題來時,其實不用逃避,往往只要躺一躺,醒後從容去面對,往往輕易地面對,就是所謂的金句「不要為明天憂慮,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」,背是容易,但真的明白的有多少?會叫石井浪費菲林去拍?
近年石井裕也逐漸成名,執導機會愈來愈多,作品也愈來愈「正路」,可喜的是其宣示的正能量也隨之提高。正如這套所講的:問題來時,還不如留在原地咬緊牙關,問題自然輕易渡過。能說出這樣,縱使用了個仲里依紗,遠離獨立,也算是有意義的交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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