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2月27日 星期五

《南方車站的聚會》- 南方?南方!



柏林奪熊五年後,刁亦男轉到康城,《南方車站的聚會》(The Wild Goose Lake) 係進步之作:少了病態的三十路桂綸鎂卻回到《藍色大門》時般清爽順眼,刀光血色亦比《白日焰火》亮麗清脆。


「邪不能勝正」的主旋律依然要應酬,但刁卻更懂如何去玩:公安疊馬出動追捕偷車幫頭目周澤農 (胡歌),孤身一人的周反玩到接近戲未才「安排」好被逮捕。公安搞表彰大會給劉愛愛 (桂綸鎂),會後護送劉到銀行入錢的公安都寸:「直接入落你銀行咭咪得囉,係都要扮哂野。」側面諷刺中共公權力只係笨重的肥貓,平民如老鼠卻靈活到令人束手無策。正如最後彈出句字幕:「劉愛愛被帶走調查。」 - 調查而已,可以到底證據不足讓你拍拍屁股走人。

電影名叫人想起蘇童小說《南方的墜落》,當然刁另寫了個起承轉合明顯的故事,不同於蘇的鬆散。但蘇小說其實係沒有相片的相片集,而刁的電影其實故事可擺埋一邊,南方的風景才是重點。

蘇童說的南方是一種腐敗而充滿魁力的存在:蒼白的缺乏人情味的石硌路面,兩排無始無終的破舊醜陋的舊式民房,街上蒼蠅飛來飛去帶有黴菌味的空氣,沒在黑洞洞的視窗裏的那些體形矮小面容委瑣的街坊鄰居......這些聽起來就是醜陋卻係值得歌頌。刁電影投射出的南方,解釋出係兩邊都不是的尷尬 - 不再是純樸的農村,又未到先進的城市。高鐵跨過下係爛宿舍破工廠,人際間言談毫不客氣時帶粗鄙,偷竊色情視理所當然,不文明卻就是現實,就是充斥著江湖氣味。

蘇童說的南方係充滿水的:氣侯濕潤、河流、茶館。刁電影也有不少「水份」:由海邊走到河道再到巷子的水溝。剛巧電影場景像是迷宮,由街道到宿舍甚至海邊馬戲團布幕,人和慾望就如流水般無規地到處橫流,讓故事伸延也是四處採風:陪泳女、廣場舞、電單車群、再趁你不為意一刀割開你個頭,盡是刺激。若你要蘇童畫出腸答南方是甚麼,他或答就是充滿故事的地方 - 你話不純樸,卻就不悶蛋,就是不悶才有故事。你問刁亦男南方車站有甚麼聚會,他或說聚會只是引你入場,就叫你看聚會前後的南方,那叫人得出感嘆號的風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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