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4月6日 星期一

《永久居留》 - 雲翔自說自己的人生


雲翔自上次《無野之城》毀譽參半的經驗後,終於叫鼓起勇氣獨自擔導演大旗,拍下《永久居留》 (Permanent residence) 。他雖自言電影裡只有陪親友到新光戲院看大戲才是真的自己的故事,但縱觀電影,很大部分仍似宣洩他埋藏二十年的自白。 


表面電影似是與《無聲風鈴》、《愛到盡》故意巧合同出現在電影節,用作在明光社之流面前玩o野:「你說一部同志片也會拆毀一萬個家庭嘛,我就找夠三部一齊播看看會如何?」;更擺明玩o野的是雲翔自說:「我不是個會把樹葉擺在大衛像下面的人。」故此電影裡不斷的男性裸體,對此起上次《無野之城》的試探針,這更像是對明光社之流的宣戰公告。當然,雲海與林風在海灘裸泳,被拾垃圾老婦看到她還說:「不打緊!」兼勸止嚷言要報警的老伴:「你看他們多恩愛,不要阻止他們嘛。」這像是回憶九十年代初,明光社之流未出來大呼小叫,社會對同志的態度反比現在寬容的好時光。 

而開頭,則是一幕幕似與預期的同志片九唔搭八的片段:雲海兒時在故鄉祖屋的回憶 - 常說他活不過三十歲的祖母,目睹拉二胡賣藝婆婆的離去,從而開始理解到死亡是甚麼一回事。此形式像的是《情色地圖》:表面是同志片,實是講每人的包袱與探討釋放之道。在大陸那部分多集中拍攝祖屋,且多用近鏡,似是於新界圍村取一屋取景為實。雲翔似沒興趣、或不敢說得太多文革時的中國面貌。但祖母在火車站送別雲海的一段,舅母那似在那時勢「過分新潮」的服飾,似是最終也「防不勝防」。 

來到香港,雲海說起他對親生父母的恨,其實也只是言語有點尖酸刻薄和不供他上大學罷 (畢竟有不知多少人是向政府借錢而不是父母提供大學學費嘛,有何出奇呢?) ,而且與故事有點無關痛癢,雖然或可解釋他甘作林風母親的契仔或是基於他的孤獨,但很大程度也只是他自我宣洩而已;女同事eva的出現也是似同樣無關重要:原本她或作突出雲海對同性還是異性之間作決擇的心理關口,但她沒隔多久就和雲海「分手」,因她又是個同性戀。這些看上來,令電影似是個七零八落結合集。 

之後來到電影的關鍵:雲海與林風相遇,電影旁述林風為異性戀者,但其實也似是模稜兩可,由頭到尾表現林風為異性戀也只是說她有個居於內地的女朋友,而林風於相遇後不久自願找回雲海,其後更遷就雲海的性需要,讓其在浴室「股交」。只是到林風對雲海訴說要結婚,兼說能為他死、卻不能和他「這個那個」,這才叫林風始終也企硬自己為異性戀。當然,林風「轉基」的疑雲,也似乎差點給蘇穎智牧師個借口:「這就是同性戀者引誘他人的証據!」 

到雲海差點跳樓的一幕,電影才回歸到生死問題:林風的母親臨離去,親友們竟真的趁機問六合彩號碼;雲海得知信教者才能安葬於天主教墳場,似是如同《愛到盡》般扢苦基督教一番;雲海挑選棺木,到以色列旅行看一陣陣的墓地;改行作導演的雲海帶大家參觀自己的家,看預先設定在衣櫃下的棺材;最終雲海預言自己於2047年死去,2047不知有意還是無意,似是看見中共在港全面奪權眼冤而去;雲海死後寄信給那個不知在天堂還是仍在人間的以色列好友,說要陪家人而來不了他的派對,還寄上木製的手信。雲翔自言自己很怕死,但後面一幕幕有關死亡的卻用上輕鬆手法處理,像是雲翔強叫自己死亡始終是必經的事,不如從容面對。也如是雲海死前自動「訓回」兒時的祖屋,叫回歸電影起初主題。 

只是林風最終騎電單車衝下海的片段,雲翔說原設計是他唱醉酒誤墮海中,但似乎這改動更弊:林風其實是否為愛不愛雲海而爭扎,始終他自己也沒有顯示出肯定的答案,故此衝下海自殺看上來讓人感覺會否只是他自己嫌命長?雲翔最後也似無故把生命看得過輕了。

總括而言,《永久居留》裡的同性戀只是一部分,生死也只是另一部分,其實電影全部是雲翔自話自說心路歷程數十年,若攝影不是找來邱禮濤、主題曲Truly Madly Deeply乾脆就由他本人翻唱的話,本屆電影節最有作者風的電影或完全非他莫屬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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