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步之遙》 – 寸盡又懶理觀眾的姜文

你或會覺得我說得有點誇：總覺得姜文是現代的魯迅，最起碼是林語堂。不是他本人了不起，而是他描寫嘲諷的對象，來到今天都毫無寸進，才造就了這個了不起的姜文。

嫌我讚很誇的，或就是看完《一步之遙》 (Gone with the Bullets)  後的你：《讓子彈飛》後五年磨一劍，卻又再不如上一把那麼亮利：土豪燒錢哂命作、故仔支離破碎……一個一個劣評接連而來。奇怪的是，劣評得最熱烈的，是香港觀眾。姜文這次依然寸盡強國人，港人卻只顧罵，把他的好意都白白埋沒。

故事裡的上海，沒人會想這是真北洋時期的上海，又是藉假世界暗喻當下，一開波已急不及待開始寸盡：武七向馬走日求助的第一個問題，不是洗錢，而是遭個義大利女神輕視後，痛定思痛想怎由New money變成Old money？義大利女神比上海的軍閥二世祖更懂甚麼是「王婆刀魚麵」、甚麼是「鍋氣」。強國人要做Old money，不是沒資本去當，只是都早已給他們糟蹋掉，武七把上海城清空迎接女神，如文革般把好的都掃走，於是他們除了炫耀錢，也沒有甚麼去或把握、或懂得拿出來炫耀，難怪只能當死New money（暴發戶），卻出不了個Old money（貴族）。

到了洗錢，也就是所謂的花國總統競選。或開始要彈的，是似有人公然地抄襲：花國總統，也就是一群妓女的爭艷，每個名妓都排出浩大的歌舞，叫人差點以為姜文轉玩歌舞劇 - 一堆銀紙叫一堆女子鋪排而出，似把余華《兄弟》裡的「處女大賽」活演了出來。話情節巧合？那麼完顏英的「拍賣初夜」，和「處女冠軍」被踢爆後的狡辯，說話的吻合度，難道這又叫巧合？未免太過分吧。

項飛田差點被「馬辦」，又似「參考」自《低俗喜劇》的屌騾仔；武大帥成功把馬走日由法租界引渡回來受審，拿「中國人的案自己審」來耀武揚威，比《鬼子來了》時的他更赤裸裸地寸盡當今的民族主義。電影幾每一位置，都「傷害了十三億人民感情」。姜文寸盡國人，卻未能取悅港人，這總有理由：始終港人的理解力未如他想像般，相比起那些暗嘲，他們只會在意究竟完顏英之死的真相為何，故事對最尾仍沒有交出一個肯定的答案。姜文或視真相為何並不重要（當然可能又是另一個暗嘲），擺個你識條鐵的態度，或說服到粉絲，但對非粉的大多數，不用我說你也想到會得到個甚麼回應。

《一步之遙》既為姜文的北洋三部曲第二部，相信他仍未會就此方休。只怕他過分任性，愈來愈不理顧眾感受。來一場歌舞，來一輪寸盡，話之故事如何，只顧自己high就好。觀眾真的可懶理？還是小心吧，就是怕中共學精，不直接封禁，借勢請多幾個五毛寫多幾個劣評，叫你金主不給錢你拍第三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