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明月幾時有》 - 許鞍華的淪陷備忘

近年的許鞍華，係叫人好不耐煩，《黃金時代》如是，《明月幾時有》 (Our Time Will Come) 更是。許係明知且特登地用，這次更開頭已叫梁家輝扮口述者，用偽記錄片式的玩法。

東江游擊隊或香港淪陷時期，俾其他導演，不外乎都係讓子彈飛或日本仔凶殘成性又或謀碟。但許鏡頭下，這些係少之又少。最驚險莫過於偷運一批文人逃出生天，但這些只佔上半部三分一。主角雖說係文青女周迅 (方蘭) 、扮劉黑仔的彭于晏、臥底在日軍裡的霍建華 (李錦榮) ，但圍繞這三人的配角時而更出眾，或既然請到葉德嫻鮑起靜甚至永瀨正敏，就唔好意思冷落人家。其實整個故事呈金珠串貫式，把淪陷時期的眾生相連結起來，某程度這根本似本日記或備忘錄多於似一個故事。

你或會對許鞍華描述的淪陷景物很是猜疑：方蘭同李錦榮依然衣著光鮮，開頭還有興致在草地上談心，放走的肥兔似寵物免都唔同你計住，最過份係方不忍殺牠而放走，唔係乜野飢寒交迫三年零八個月咩？在人如螻蟻求生重於一切時那能讓你做出如此折墮的行為？當然許或有更多資料說明所謂淪陷苦難係誇大，也可能係自嘲：所謂嘴炮誤國，只因為文人多為空有理想不識事務，吃不飽著不暖竟也堅持生活藝術。約十年前李安《色，戒》都諷過，一班文青空想除漢奸，結果都係功虧一簣。

始終許鞍華較著重現實，其他導演會描繪得誇張，如日軍凶殘漢奸險惡婦女們哭哭啼啼，都沒啥出現在這套裡；好中國文學的日本軍官山口大佐和李錦榮的交情、方蘭幫游擊隊送宣傳刊物，被憲查截停，方氣定神閒反嚇得年青憲查不知所措、葉德嫻還真扮出到個慈母，為游擊隊工作搞到下獄被殺，死時都沒講甚麼中國萬歲打到日本軍國主義等廢話，真心只為著女兒。許鏡頭下的大時代，人物都真是小人物，沒刻意大奸大惡之徒。

劉黑仔卻很是難搞，許想平實描繪各人，到劉時卻會以為觀眾「按耐不住」：劉帶同伴闖漢奸黑幫聚會，反殺漢奸大喊這是做漢奸下場，很賣弄英雄主義。但英雄都唔係無敵，方蘭母被捕時，方和劉在憲兵部外計劃如何救人，卻又沒了下文，因而方母被殺。大概劉等人真的有行動等卻失敗，中國人卻玻璃心到不願聽到失敗二字，於是就唯有整斷略去，斬腳指避沙蟲是這片明顯敗筆。

《明月幾時有》係沒有波瀾壯闊，只因沒有大場面大英雄，只是一眾小人物集中閒事。但戲中十歲做游擊隊探子，有命活到成年再老來繼續渣的士，許還是叫你唔好看輕小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