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代宗師》 – 遺憾美

先開章明義，寫此文就是要為王家衛辯護的：人們包括王晶都在嘲笑，王此時才推葉問出來？葉偉信早就搶了其頭啖湯，還要連拍兩集再加邱禮濤的前傳，觀眾早已看厭時你才拍畢又有何用？笑的人或就沒好好想想，拍得慢的背後理由何在，其實葉偉信等的《葉問》就像快餐，王的《一代宗師》 (The Grandmaster) 就像滿漢全席，你用整快餐的速度來想滿漢全席也要這樣快上台，其實你才是傻的嗎？

雖不是在說快餐一定不好食，但快就是沒給時間導演好好思索，結果拍攝就淪為程式化工序，《葉問》裡的葉問，只有的是單純的謙厚，電影也就是單純的拳腳表演這麼多；《一代宗師》裡的葉，雖然也會見好就收，但其言談間卻也聽得出其帶點高傲，像在對著勇哥時就說句「三招就搞定你」，對比葉偉信的，已是沒那麼謙卑。這群武道家，竟會大模斯樣齊齊上青樓，在內擺龍門陣，「青樓是鍛鍊英雄之地」此話不假，三島由紀夫的《金閣寺》也講過，反正自古英雄皆風流，習武之人不需要都是外貌昂然的君子。而這個葉問，似乎比之前那個迷人很多，因其愈看愈似是周慕雲的前世。

其實，電影的焦點不止在葉問，縱使王電影裡很多人物都顯得像飛沙走影，這次的宋慧喬飾的張永成、張震的一線天、小瀋場的三江水也是如此這般。最起碼章子怡的宮二不是個陪襯這麼多，她女兒身卻好勝堪比於男兒，她為打敗誤殺其父親的馬三，不捨放棄婚姻，其與馬三的對決，表面是她勝出，實則兩敗俱傷。

後部，葉問與宮二在香港重遇，宮這時才向葉表白：「其實我心裡有過你。」但現實卻已是人事皆非，一切已來得太遲，最終宮也吸著鴉片憂鬱而終，看得叫人感傷。但這些也是必須的，因「人生無悔，都是賭氣的話，若真無悔，那人生該多沒趣。」就是要得不到，才顯得那份得不到的原是多麼的美麗，正如金閣寺因其美麗而遭焚毀，從而才可長存於人們心中。縱使這遺憾，看似只是個女人因意氣而捨棄一段恩緣，王這也不是第一套才道過這種意息，但終觀這麼多套，沒一套比得上這次說得更白了。

《一代宗師》像是《2046》的前傳，正如《東邪西毒》也像是它的前世，也是如此的浪漫主義。王家衛的這套拍得慢，其實《2046》裡的周慕雲，一日也下不了筆就給了個答案：文人總是要想定最迎合自己思緒的文字才下筆，照樣電影也總想要最合乎自己情緒的才會喊good take。不是說合乎自己思緒的就最好，只是文人才會領略到這份固執。

另說真的，這次電影看到的拳腳交鋒，明顯比以往的較多，雖然看得出都是賣弄鏡頭花巧，亦雖然我也知道王家衛或旨在講那份遺憾美，但就知道總有人會罵他拍起這些題材像是個騙子，這一切都從《東邪西毒》說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