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月14日 星期三

《停車》 – 造作的台北之夜


表面上,自編自導還要兼任攝影的鍾孟宏所出的《停車》 (Parking) 是很有作者風的作品。但看真點,或許也只不過是《天水圍的日與夜》之台北版。 


兩者的故事架構似乎也真的太相類似:又是從一個人物出發去看一個社區之間的人情冷暖。只是這次是由一個小城區縮減範圍至一條街道上的一棟舊樓,焦點人物卻從以前的單親母子和獨居婆婆再增加多數個:喪子的老夫婦和喪父喪母的小女孩、金盤洗手十五年,轉為經營理髮店的前黑幫老大、生意失敗的二代裁縫店老闆、還有遼寧鞍山來的妓女與馬伕等等。結尾亦也是同樣,與老夫婦不相識的陳莫卻主動為他們達成了再嘗到家庭團圓的心願。

而其實《停車》是比《天水圍的日與夜》更「傳統」的:或許鍾孟宏未修行到許鞍華般的功力,故此故事裡增加了些戲劇性 – 陳莫把車停在一條街頭上的停車位,數次被違例停泊的車堵死而引發一連串遭遇。只是內容的荒誕成份也頗高:話陳莫是不斷碰霉運,還不如說他多管閒事得自找麻煩。若說開頭摸錯老夫婦門口因而到之後的事是他好心過頭,那找馬伕算帳必定是無可抵賴的自討苦吃;不知是否真的各處鄉村各處例,的士司機告訴陳莫不順路不去在香港觀眾眼中也似乎太荒謬了。 

而電影中每個角色的情緒,除了陳莫與妻子在醫務所的一段對話較為火爆外,其餘場面都是出奇的平靜,裁縫店老闆被黑幫追債的一幕也只是用白油淋身來做出奪目的效果 (竟用白油不用紅油,各處鄉村各處例的另一例子乎?) ,客人對妓女的羞辱也看不得出很過分,或許這正想造出不煽情卻引伸而出的人情味,但如此的平和也似乎太造作了。 

而更造作的是,妓女與馬伕坐火車前往台灣的一段,綠皮車廂或許是模仿《飄浪青春》的舊復興號念舊情節。但這卻突顯了導演對對岸國情的半桶水理解:時間打著的是2006年,但蒸氣火車卻是早就十年前已淘汰了的東西。 

而到後部,老夫妻把小女孩交給陳莫照顧,這似是彷照《疾走羅拉》裡的補償原則:陳莫為老夫妻嘗回了擁有兒子的滿足,因而令渴求子女的他得到一個女兒。但老夫婦卻從一晚相遇便斷定一個陌生人是大好人,因而把孫女交託給他?這卻教人黑心的想,會否其實是兩夫婦趁機找個藉口來放棄身旁的大麻煩呢?

論到攝影,不得不提的是鍾孟宏找來一條千足蟲,拍著它慢慢地爬過去。千足蟲從正面看,卻有點像台灣的高鐵。這或許正投射導演對台北的看法:它就是如此的表裡不一,一是披著現代化的城市外表,但內裡卻是如此的停滯不前。再談到作者風,這或許才是此新進導演最有個性的一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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